以前讀過有關英國詩人白朗寧夫婦的戀愛事跡，這麼多年來還是縈繞我的心頭，白朗寧夫人寫的纏綿情詩，對我的感動力量始終如一。在這裡，就讓我來介紹一下這段曠世情緣吧。
白朗寧夫人原名伊麗莎白巴芮特(Elizabeth Barrett)，後世文學界一般冠以夫姓稱她為Elizabeth Barrett Browning。
她出生在1806年一個英國富裕家庭，當時婦女還沒有甚麼機會進學校唸書，但她在家自學、博覽群書，13歲便精通了拉丁文和希臘文。伊麗莎白15歲時騎馬墮下傷了脊骨，下身活動不便；父親極其愛護她，但又是個自以為是的暴君。他認定了伊麗莎白永遠都好不了，訓令她不得離開閨房，要長年臥床休息。陪伴她的只有一頭聽話的小狗，和一個也叫伊麗莎白的女僕。
伊麗莎白困在臥室裡二十多年，其間讀書寫詩度日，一朵盛開的鮮花似乎要在這暗室中萎謝了。到了1844，伊麗莎白38歲那一年，另一位詩人羅拔白朗寧(Robert Browning)在朋友家中偶然讀到她的詩稿，登時大為欣賞，忍不住冒昧的寫了一封表現仰慕的信給她。這封改變了兩人一生的信，是這樣開頭的：
「親愛的巴芮特小姐，我衷心愛您的詩——這可不是信口開河的恭維……上星期我第一次讀到您的詩，想起來也可笑，我便一直在反覆地想，是否應該告訴您詩句怎樣感動我……」
羅拔白朗寧在1812年出生，原來也是一位靠鑽研父親6000冊藏書自學成功的人才，這時正是32歲的壯年，而伊麗莎白已經是一位「老小姐」了。
羅拔和伊麗莎白自此書信來往，熱情如火的羅拔用文字展開猛烈的追求。伊麗莎白自慚形穢，多次拒絕羅拔的拜訪要求；皇天不負有心人，伊麗莎白的芳心終於被打動，勉強答應見他一面。
兩人一見面便十分投契，伊麗莎白多年來心如止水，被羅拔激起波瀾，不顧一切的熱戀起來。伊麗莎白的父親絕對反對二人來往，更不要說結婚了，但他們情比金堅，在次年(1845)私訂終身。1846年兩人下定決心，作出當時上流社會絕不容許的事——私奔。他們逃到意大利的比薩市定居，伊麗莎白從此再不踏足英國，但與夫婿勤加遊歷歐洲，過了15年遲來但甜蜜無比的婚姻生活。伊麗莎白的父親大發雷霆，竟然因此禁止其他子女結婚！
伊麗莎白在羅拔的鼓勵和照料下，續漸恢復行動的能力，在1849年還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她從以前的閨秀文學的風格中超脫出來，寫了很多關心歐洲政治和文化的詩，當然為了對羅拔的愛，還寫了很多情詩，其中44首在1850年輯錄為「葡萄牙人十四行詩集」出版。白朗寧夫人皮膚比較黝黑，「小葡萄牙人」是丈夫對她的愛稱。十四行詩(Sonnet)是英國文學中的體裁，以莎士比亞、密爾頓(J. Milton)、濟慈(J. Keats)的作品為最著名。
1861年，伊麗莎白55歲，有一天晚上，夫婦倆還在興致勃勃地談論夏天的消遣計劃，後來她說有點累，便偎在羅拔的懷裡休息一下。羅拔回憶說當時十分平靜，不多時伊麗莎白的頭垂下，便魂歸天國……她的臉容安詳，還帶著幸福的表情和少女的光輝……
伊麗莎白在世時，羅拔雖然也有寫詩，但文名遠遠不及妻子。伊麗莎白逝世之後，羅拔的作品方為文壇推重，他一直活到79歲(1889年)，作品產量十分豐富，而且創出所謂Dramatic Monologue(戲劇式獨白)的英詩風格哩。
以下，我譯了兩首白朗寧夫人的詩給大家欣賞。我素來認為詩是最精鍊和微妙的文字，加上原文有的格律和押韻，根本沒可能翻譯做另一種文字，懂英文的讀者請看原文可也。
白朗寧夫人的情詩二首 梁煥松譯
If thou must love me, let it be for nought
如果您一定要愛我，那算了吧，
Except for love's sake only. Do not say
除非只是為了愛而愛。且莫說：
`I love her for her smile ... her look ... her way
我愛她的嫣然一笑…如花美貌…
Of speaking gently, ... for a trick of thought
喁喁細語…與我心有靈犀
That falls in well with mine, and certes brought
一點通，在那天絲毫不差地
A sense of pleasant ease on such a day' --
給我滿懷喜悅和舒暢。
For these things in themselves, Beloved, may
因為，情郎哪，這一切都會改變，
Be changed, or change for thee, -- and love, so wrought
或因您而變，——這樣的愛
May be unwrought so. Neither love me for
也會聲沉影寂。愛我，別因為您
Thine own dear pity's wiping my cheeks dry, --
憐香惜玉，為我抹乾腮上的眼淚，
A creature might forget to weep, who bore
受著您長久的慰藉，會不記得哭泣，
Thy comfort long, and lose thy love thereby!
就這樣失去您的愛！
But love for love's sake, that evermore
只要是為愛而愛，您的愛便會
Thou may'st love on, through love's eternity.
永不止息，直到天荒地老。
X X X
How do I love thee? Let me count the ways.
我怎樣愛您？讓我數一數。
I love thee to the depth and breadth and height
我愛您愛到無邊無際、
My soul can reach, when feeling out of sight
盡我的心靈能達到的－－猶如我探求
For the ends of Being and ideal Grace.
生存的意義在和上帝的的恩寵。
I love thee to the level of everyday's
我愛你，就像日以繼夜
Most quiet need, by sun and candle-light.
每天不言而喻的需要。
I love thee freely, as men strive for Right;
我奔放地愛您，好像男兒爭取正義；
I love thee purely, as they turn from Praise.
我純真地愛你，像他們不計較讚美。
I love thee with the passion put to use
我愛您，猶如我以童年的信仰熱情；
In my old griefs, and with my childhood's faith
撫平往日的滿腔辛酸；
I love thee with a love I seemed to lose
我愛你，似乎抵得上我對逝去的聖哲
With my lost saints, -- I love thee with the breath,
消失的愛慕——只要我一息尚存
Smiles, tears, and all my life -- and, if God choose,
無論憂愁或快樂－－如果上天允許
I shall but love thee better after death.
就算我死了，愛您還要更深。
白朗寧夫人的情詩有中英對照全譯版，在「亦凡書庫」網頁可以詳讀：http://www.yifan.net/yihe/novels/baoni.html
有關白朗寧夫人最好的英文網頁是：
http://www.cswnet.com/~erin/browning.htm，有極詳盡的資料和網站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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