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月30日 星期二

《教我如何不想他》

天上飄著些微雲,地上吹著些微風。
啊!微風吹動了我頭髮,教我如何不想他?

月光戀愛著海洋,海洋戀愛著月光。
啊!這般蜜也似的銀夜,教我如何不想他?

水面落花慢慢流,水底魚兒慢慢遊。
啊!燕子你說些什麼話?教我如何不想他?

枯樹在冷風裡搖,野火在暮色中燒。
啊!西天還有些兒殘霞,教我如何不想他?

《教我如何不想他》這首歌

《教我如何不想他》作於1926年,初刊於1928年版的《新詩歌集》,趙元任曲,劉半農作詞。

歌曲以優美的音樂,歌詞表現情絲縈繞的青年獨自徘徊吟唱的情景,反映出五四時代的青年在擺脫舊禮教的束縛、追求個性解放的潮流中,對執著而純真的愛情的渴望,成為當時的名曲,直至今日依然流行。我在小時已經時常在收音機上聽到,大多是著名男低音斯義桂的錄音。


此曲旋律時而安詳溫雅、富於幻想,又不乏激情,為劉半農以韻節諧美著稱的原詩增加光彩。有音樂學者說,歌曲主調建立在中國特色的「五聲音階」基礎上,採用京劇「西皮原板過門」的音調加以變化,使作品的民族風味特別突出。四段歌詞在音樂處理上採用分節變奏的形式,前三段的末樂句相同,第四段最末的樂句由於情緒發展的需要,在音調上稍做變化。段與段之間用同樣的樂句作為間奏,加強了全曲的統一性。這首歌通過曲調和調性的變化發展,使音樂顯得豐富多彩,感情表達富於層次。其中,「燕子你說些什麼話」一句的朗誦調的運用,及全曲的調性布局處理等,在當時是頗為大膽新穎的。

作曲者趙元任

趙元任(Y.R.Chao,1892-1982),是近代國際知名的語言學者,精通多門西方語言和多種漢語方言,是中國現代語言學的權威學者。他最初於1910年赴美,先後在康奈爾大學攻讀數學學士和哲學碩士學位,1918年獲哈佛大學哲學博士學位,後在中美兩地執教和從事研究,在音樂、文學、科學等領域都有成就。

才三十餘歲的趙元任,便與王國維、梁啟超、陳寅恪,被稱為清華國學研究院的「四大導師」。在清華國學院,他擔任語言學、語音學課程,還兼授物理、邏輯學等課。1928年起,他在北平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從事漢語方言的調查研究,成為漢語方言研究的先鋒。

他在美國留學時,曾選修作曲和聲樂,並涉獵西方古典音樂和現代音樂。他創作的歌曲除了《教我如何不想他》,還有《賣布謠》、《勞動歌》、《上山》、《聽雨》、《西洋鏡歌》、《老天爺》,以及合唱曲《海韻》等,音樂形像鮮明,風格新穎,曲調優美流暢,富於抒情性;既借鑑歐洲近代複音的創作手法,又保持中國的純樸特色。

他十分注意歌詞聲調和音樂的特點,講究歌詞字音語調與音韻的特點,講究歌詞與旋律音調相一致,曲調要動聽,歌詞又自然。此外,他在創作中還注意吸收民間音樂,並嘗試和聲的民族化。他十分注重鋼琴伴奏在歌曲中的作用,曾為數十首中國民歌配上鋼琴伴奏,並親自演唱。

作詞者劉半農

《教我如何不想他》作詞者劉半農,1891年生,名復,初字「半儂」,後改為「半農」,江蘇江陰人,曾在常州府中學就讀,辛亥革命後回江陰翰墨林小學任教,先後任《江陰雜誌》編輯,上海中華書局編譯,北京大學預科教員,《新青年》編委。1920年赴英,入倫敦大學,次年夏赴法國,入巴黎大學,1925年獲法國文學博士。回國後先後在北京大學、北京師範大學、中法大學、輔仁大學任教。著有詩集《揚鞭集》,民歌集《瓦釜集》,編有《早期白話詩稿》等多種,是白話詩的倡導者之一。

劉半農與趙元任初次相見是在1924年,當時劉半農在法國巴黎大學讀博士,趙元任夫婦遊歐洲時特地到他家拜候,雙方初次見面,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1925年,劉半農獲得法國文學博士學位後回國。同年9月16日,劉與錢玄同、黎錦熙、汪怡等聚集在北京趙元任家中,討論研究音韻學的問題。劉半農在會間提議發起「數人會」。「數人」一典出自隋朝陸法言的《切韻 · 序》:「我輩數人,定則定矣。」

同年,趙元任和劉半農首次合作發表了歌曲《織布》,由劉半農作詞、趙元任譜曲的「雙簧」由此開始。《教我如何不想他》是他們在1926年的作品,後來還有多首合作的歌曲。《趙元任音樂作品全集》中收錄同類的歌曲六首,創作時期為1925年至1931年。

劉半農於1934年英年早逝,其時與趙元任的交往剛滿十年。趙元任撰了一幅輓聯,其中每一句和每個詞語都有寄意,表達了對老友的懷念和大家的友誼:

十載湊雙簧,無詞今後難成曲;
數人弱一個,教我如何不想他。


(文章允許轉貼,請具作者名字:梁煥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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