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地

我的書架上有一個小玻璃瓶，裡面裝滿了在黃河河床上挖來的泥土。

那一年，我和太太旅遊洛陽、西安和開封這個華中的鐵三角地帶。這幾個城市鼎鼎大名，有超過一千年的歷史，讀中國歷史、文學小說時已是如雷貫耳。洛陽是西漢的首都、今日的西安即唐朝的首都長安、開封是北宋的首都（舊名汴梁）。大凡古城都有數不盡的歷史和故事，可供人一邊遊覽一邊聯想，所以特別有趣味。

這條旅遊線通常還會兼顧鄭州，旅客可以順路到登封縣一訪舉世聞名的少林寺。更會加插不可少的節目：到黃河的邊緣遊覽。

黃河是孕育中國五千年文化的發源地，全長5460公里，是中國第二大河流，流域面積752,443平方公里，發源於西域的巴顏喀拉山脈，由西向東流經青海、四川、甘肅、寧夏、內蒙古、陝西、山西、河南、山東等省份，沖出渤海。黃河把中國橫截為華南、華北，歷來是貨運、交通、農業灌溉的大動脈。世界上很多古文化都是依傍河流而發展，中華民族是黃種人、始祖是「黃帝」；在中國傳統的五行學說中的「土」，色尚黃，方位居「中」，大概與黃河很有關係。

經過這數千年的天然侵蝕，原本肥沃的中原地帶受到大自然風化的影響，變成大片大片的黃土地。由西向東，許多以前的歷史名城、商旅必經的繁盛地域變成了廢墟，埋葬在黃土之下。中華文化的發展重心在歷史上逐漸向南移，在長江一帶大放異采。

我們這次旅行，特別具有意義，因為已經預備了一切，幾個月後便移民了。以前雖然已經到中國大陸旅行三十餘次，鼎鼎大名古稱「中原」的地方，還是今次才有機會踏足。

看電影「黃土地」，領略過在黃河邊生活的貧困人家的生活，電影表現出中華民族的堅忍艱苦精神。記得片中到黃河流域考察民謠的男主角問鄉村姑娘女主角，您每天往來黃河邊緣挑水回家，很遠吧？女主角淡然回答：「不遠，十里。」

我們的旅遊車一直駛到黃河的邊沿，這個季節流水很少，很多的地方已經見到河床，曝曬在烈日之下，旅客甚至可以步行其上。縱目所見，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黃土，使人思古之情油然而生。

旅行社特別安排我們坐氣墊船遊黃河，船在河床上高速左穿右插，揚起大片泥土。有些遊客可能覺得很過癮，在我看來卻是不尊重中華民族的發源地，大煞風景之至。

最後導遊叫船長把船停在黃河河床的中央，讓我們下船拍照。我跑到黃河泥土上，這個中國文化的搖籃，半跪著挖了一小瓶泥土，要把它帶到澳洲。

現在這瓶黃土安靜的立在我的書架上，紀念著我的華人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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