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貓「阿豬」的故事

(上)


「阿豬」原本是流浪貓，成為我們的愛貓，有一段很有趣的故事。


我和太太今年3月回香港，太太最高興的是可以再見到五年沒有見的阿豬，因為我們在94年移民的時候，沒有帶她來澳洲相伴，是我們畢生的遺憾。


阿豬今年起碼有17歲了，94年開始由太太的姐姐照顧，現在安享晚年。


話說我在1988年至1993年，在教育署訓練組工作，負責向中小學校長講授管理學課程。那時教育署訓練組設在灣仔皇后大道東的「呂祺教育中心」三樓，是一棟幾層高的獨立建築物，樓下有很大的空地。


大約是1990年吧，來了一隻瘦骨如柴的貓，賴著不走，大刺刺的在空地上漫步。她對人很友善，每天在大門口等工作人員回來，放工時候又會在門口送客。



有些女文員、打字員開始給她一點吃的，稍後更有一個家中也養貓的女同事，每天早上順帶一碗魚飯回來。如此，小貓更以我們的寫字樓為家，日日夜夜都在這裡了。我們只是星期一至五上班，所以牠到週末便要捱餓兩天，每到星期一早上，看見我們回來，咪咪叫得特別殷切。同事Julie給她起了個名字「傻豬」，又名「阿豬」。


阿豬對人很親熱，日間在樓梯走上走落，逐個辦公室去窺探人，有時又躲在一二角，捕捉昆蟲和樹上的傻呼呼的松鼠，很是優悠。不久，同事發覺阿豬胖了很多，後來才懷疑她是懷孕了，某個週末之後的星期一，有個女同事驚呼「貓的肚子全扁了...一定是生了小貓！」


於是大家展開搜索，終於在儲物室的文件架之一角，發現阿豬生的兩隻小貓，一隻花貓仔一隻虎斑女，都很美麗可愛。


通常貓生產之後，會把小貓藏好，不讓人看，如果有人接近過，會馬上搬到另一地方的。阿豬卻十分大方，任我們看也不搬走，和小貓在一起，自己擺好姿勢，扭頭又反肚，一派洋洋得意的樣子。她很疼小貓，整天摟著他們，只是間中出房站站、鬆鬆筋骨，遠一點的地方都不會去。


過了幾個星期，Julie和另一女同事收養了她兩隻小貓，阿豬回復自由身，再度到處閒逛。


(中)


這個時候，我家忽然有老鼠出沒，猖狂到晚上跑上我們的床了，太太最怕老鼠，嚇得嗚嘩鬼叫，想起不如收養阿豬，看她有沒有方法驅除鼠患。


我第二天在寫字樓附近的灣仔街市，先買了一個有通氣孔的塑膠衣物箱，下班時把阿豬叫來，放她入箱，她有點驚慌，但沒有多掙扎，只是咪咪的叫，我帶著她乘地鐵回到在，佐敦的家中。


關上大門，打開箱子，阿豬沒有找地方躲起來，很熟絡地跳上沙發舔身，我知道沒問題了，太太下班回來，見到阿豬很高興。


從此阿豬成為我們的愛貓，食得很豐富，身子變得滾圓，毛色也光亮油潤起來，人人看到她都大讚「靚貓」。她來了之後，鼠輩絕跡，連蒼蠅和蟑螂都捉得乾乾淨淨。她很厲害，伏在地上不動，蒼蠅飛過她會站起來雙手在空中一拍，蒼蠅馬上玩完。


阿豬以前有很大的地方遛躂，現在卻困在幾百平方尺的大廈單位中，頗感不爽。她喜歡在窗邊看景，附近時常有鳥聚集，飛到其他單位的晾衫竹上，她一見到就很緊張，嗚嗚的叫。慢慢她膽子大了，更沿著欄桿走鋼線式步行，再跳到鄰居的簷篷上，險象環生，因為我們住在17樓！


有一天我們撫摸她的貓手，發覺她一雙前腳是沒有爪的！有個朋友是獸醫，推斷她在做流浪貓之前是人家養的，有些主人為了杜絕貓兒抓家具，叫獸醫動手術把爪除掉。真恐怖！貓兒沒有了前爪，少了一重自衛的武器，很吃虧；在跳躍時抓不牢，很容易失足跌死。


一天，阿豬不見了！


整天都不見她，貓碟的飯原封不動。以往如果她從窗口跑了到外面，一叫便回來的，我攀出去望不見她的蹤影，今次糟啦。最好的估計是她走到別人的家，從窗口鑽了進去，被人收留或從門口趕了出去，我上上落落樓梯多次，都沒有所獲，垂頭喪氣的回家。


過了一晚，太太急到不得了，我們於是到處貼失貓啟事，上面有阿豬的照片，如有令貓歸原主者，薄酬500元，過了一天一晚，還是音訊全無。


(下)


第二天晚上我們出外吃飯，回家時在樓下隱約聽到貓叫，街上到處找又不見，上樓入屋，越想越不甘心，跑下樓再找，在二樓的走廊聽到真的是貓叫，於是逐戶按門鈴，問人是不是有外來貓。


一家人說，有貓躲在他們的窗口鐵籠下，已經有兩個晚上，叫它不出來，捉它又捉不到。我們在公眾走廊叫「阿豬」，窗外的黑暗中，有一隻貓的身影一閃，我馬上認出來，是她了！


喜出望外，太太也幫口一齊叫，阿豬果然連跑帶跳到窗口來，嗚嗚的叫。窗口有鐵絲網封著，我天生神力，一把扯開鐵絲網，將她抱入懷中，謝過人家，入電梯上樓回家。這隻神貓，居然可以在17樓向下跳跳跳、跳到二樓！


移民澳洲的日子漸近，我們查詢帶貓入境的手續，得來的答案令人沮喪，原來那時澳洲的檢疫十分嚴格，貓隻要在檢疫處關籠觀察9個月，其間食宿費用由貓主支付。錢還是其次了，要把阿豬關在籠子裡9個月，太太很捨不得。她的姐姐是獨居，剛剛買了樓，很想養貓，我們幸好為阿豬找到好主人，不用受牢獄之災，就這樣決定了她的將來。


太太有一天「衰多口」，竟然向阿豬開玩笑：「如果你咁叻捉到隻雀入來，我就帶同你去澳洲。」


想不到過了幾天，我們在廳中坐，阿豬從窗口跳回來，口中嗚嗚的叫 ，咬著一隻鵪鶉大小的鳥，放在我們面前，圍著鳥團團轉，那鳥嚇得軟癱在地上，不能動彈。我用個小紙箱裝了它，放在露台，把貓抱住，不許她出去看，過了半天，鳥兒驚魂甫定，振翅飛走了。太太悔恨自己作這虛假承諾，因為是不能實踐的。


上飛機前一個星期，我們帶著阿豬坐的士，從佐敦到太太姐姐在新界的家，她很害怕，在的士中叫得很凄涼，到步後躲在書架後的窗簾下，不肯出來，太太很心疼，陪著她在姐姐的家睡了一兩晚，忍痛離開。後來知道，她要好幾個星期才接受這個新的家和主人。


就在我們到達澳洲的一年之內，澳洲改了檢疫條例，把關籠檢疫的時間縮短為幾星期，我們大嘆「移不逢時」。


幸而阿豬的新主人對她很好，這些年來，還隔幾個月便寄幾張她的近照過來，讓我們寬心。(完)

太太抱著今日的阿豬

(文章允許轉貼，請具作者名字：梁煥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