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課室中遇到的惡老師

我很幸運，一生遇過很多好老師，而且是和藹的多，兇惡的很少。

記憶中最厲害的一個，是小學的王老師，他在五年級時教我們中文，六年級時教我們算術。

那時還是有「小學會考」的年代，要考中、英、數三科，看成績來派位，對學生的前途至為重要。

因為那時官立中學和津貼/補助中學不多，學費很便宜不在話下，教學水準也屬於最高的一批。其餘的都是「私立中學」，水準有些還過得去，有些差得很，學費肯定高得多。

王老師平日不苟言笑，十分嚴厲地督促我們學習，會考之前的幾個月，更是差不多每堂都來一次模擬考試，在45分鐘的限定時間內，要答七八十條算術問題，跟時間競賽。王老師在學期開始時一早講明，有誰頑皮無心向學者，「會罰得很重」，真是恨鐵不成鋼。

當時的香港學校是容許體罰的，王老師是用傳統的「戒尺打手板」式，看他真的用力不留情地打下去，被打的同學痛到飛起。

小學會考，每個學生可以在「志願單」上填他希望派到的20間中學，由 1 到 20 順序排列，全港成績最好的可以先獲「第一志願派位」，其他的按成績跟著排隊分配。

我讀的九龍循道小學，水準屬於中等，之前的李校長為了「肥水不流別人田」，不想最好成績的學生流失到更好的名校去，竟然在政府發給學生的「志願單」上，先把「循道中學」填在第一位置，硬生生地剝奪學生的選擇權！

我小學畢業前一兩年，換了較開明的方校長，不再做這樣缺德的事，容許學生自由選擇。但是學校向我們說，如果選自家的中學為第一志願，縱使成績不好派不到位，學校也會格外施恩酌情運用自主權收納入學。

這個重大的決定，我回家和父母商量過，到底博不博這一鋪？我的成績一向不錯，但萬一好高騖遠馬失前蹄……最後還是打算選自家的中學為第一志願算了。

王老師明察秋毫，看我平日雖然不是乖學生，但書還算讀得好，有天特意走到我身邊，低聲向我說：「你的第一志願填一間好一點的中學啦，當發下夢都好。」

於是我第一志願填「華仁」、第二填「伊利沙白」、第三才填「循道」。

派位日的前幾天，政府的正式通知書未送到學校，王老師收到風聲親自告訴我－－－我獲派入名校「華仁」。我自此平步青雲，7年之後順利考入了香港大學。

當年全港每年幾萬人考港大，獲得取錄者僅一千人，與我後來在港大重逢的小學同班同學，只有幾人。

我畢業之後的事業無風無浪，生活安定，後來還挾著專業資格移民澳洲，都由於王老師教我的中文和算術教得好，再加上一句話造就我的，我一生都要感謝這位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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