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7日 星期一

古文粵譯:鄭伯克段於鄢

鄭伯克段於鄢(左傳)

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
呢件事由頭開始講:鄭武公娶申國的女子武姜,生左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出生時係腳出先,姜氏生得好辛苦,所以改佢個名做「寤生」,亦因為咁好憎佢;反而錫佢細佬共叔段,想立佢為太子,向武公請求過幾次,武公都唔答應。
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它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註:音「太」)叔。
莊公即位,武姜幫共叔段出頭,請求將制地劃俾佢做封邑。莊公話:「制地形勢險要,以前虢叔就是死在個度,唔封得俾佢。其他的邑城,我就一定從命。」武姜就請求要京地,於是莊公將京地封左俾共叔段,D人就叫共叔段做「京城大叔」咯。
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
祭仲說:「都城超過三百丈,係國家禍害。依照先王制度,大都係唔超過國都既三分之一,中都唔超過五分之一,小都唔超過九分之一。現在在京城超出法度,唔合先王制度,君王將無法承受。」莊公話:「姜氏就係想咁。我應該點樣避害呢?」

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祭仲回答:「姜氏份人,點會滿足丫!不如早作安排,令佢既勢力不能蔓延。一旦俾佢發到圍,就難應付咯。蔓草都難剷除喇,何況是君王所寵愛既細佬呢!」莊公說:「多行不義,必定自取滅亡,你放長雙眼睇啦!」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己。公子呂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
無幾耐,大叔命令西鄙、北鄙兩地,同時要接受佢管轄。公子呂說:「一國不能忍受二君,君王將有咩打算呢?如果君王要讓位俾大叔,臣就請求去跟佢。如果不讓位俾佢,咁就請君王剷除佢,聽人民唔好有二心。」

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至于廩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眾。」公曰:「不義不暱,厚將崩。」
莊公話:「咁又唔駛,佢會自取其禍架啦。」大叔得寸進尺,又將西鄙、北鄙兩笪地據為己有,仲要擴大到廩延。子封說:「可以出手喇,再俾佢咁搞落去,佢就會得到民心咖喇。」莊公話:「佢多行不義,人民唔會歸附佢,撐到咁大,佢實會衰收尾既!」
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夫人將啟之。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太叔修城郭、積糧食,整頓軍備,準備步兵、戰車,打算偷襲鄭國;武姜亦預備開城門做內應。莊公得知進兵日期,就落命令:「可以郁手啦。」於是命令子封,率領兩百輛兵車討伐京城。京城人民背叛,唔支持大叔段,佢要退走到鄢,莊公又進兵伐鄢。五月辛丑,大叔逃到共國。
書曰:「鄭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不言出奔,難之也。
孔子寫既《春秋》係咁記載:「鄭伯克段于鄢。」段唔尊敬兄長,所以唔稱佢為「弟」。二人好似兩個國家既國君咁爭鬥,所以呢場戰爭叫「克」。孔子稱莊公為「鄭伯」,係譏諷佢有失教誨細路既責任,認為佢係有心累到個細佬咁。不說「出奔」,係難以下筆。
遂寘姜氏于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
於是莊公將個罪魁禍首既阿媽姜氏,安置係城潁,並且發毒誓:「唔到黃泉,我都唔再見你!」但係唔駛幾耐,又後悔講得咁絕。
潁考叔為潁谷封人,聞之。有獻於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嘗小人之食矣。未嘗君之羹,請以遺之。」
潁考叔係潁谷封人,聽聞呢件事。藉住進獻貢物去見莊公,莊公賜佢食物。他將D肉放埋一邊唔食。莊公問他點解,佢答:「小人家有母親,我地食乜都係孖份,但係家母從來未嘗過君王所賜的肉羹,請准許小人拎返去俾佢食。」


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潁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
莊公說:「你有母親可以孝敬,可惜我就無咯!」潁考叔話:「敢問君主點解咁講呢?」莊公講件事佢知道,又話而家有後悔之意。潁考叔回答:「君主駛乜咁閉翳呢?如果掘條地道,見到水泉為止,係個度相見,就唔算破壞誓言喇,有邊個敢話你呢?」莊公就照他的話做了。
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泄泄。」遂為母子如初。
莊公進入地道,賦詩:「大地道中,其樂也融融。」武姜走出地道,賦詩:「大地道外,其情也和樂。」於是二人恢復母子之情。
君子曰:「潁考叔,純孝也,愛其母,施及莊公。詩曰:『孝子不匱,永錫(註:音「賜」)爾類。』其是之謂乎!」
君子說:「潁考叔,真是大孝啊!佢愛自己母親,又誘導到莊公。《詩經》有云:『孝子心無匱乏,永遠賜福族人。』就係講呢個道理囉。」


15 則留言:

  1. "多行不義必自斃",睇689幾時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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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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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香港人憎他,次次上去大陸照肺,一定俾阿爺省,身邊無朋友,我係佢自殺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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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不到黃泉不相見",粵語長片都睇過。如果唔睇梁 Sir 的翻譯,就比這篇文言文考起。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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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都聽人講過,說是鄧碧雲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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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是否鄧碧雲演出的就全無印象,記憶中 "莊公" 是羅劍郎。但「黃泉會母」 (1963) 又無佢份。咁 "莊公" 應是李鳳聲,但鄧碧雲唔做 "莊公" 又做何角色?(難道鄧碧雲做"莊公",李鳳聲做細佬?) 譚蘭卿做偏心阿媽就好似係。可能重有第二套「黃泉會母」???真係"淆"晒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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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我兩齣都沒有看過,說來李鳳聲演細佬形格最似。
      以前的粵語片會從左傳抽取情節,真是唔講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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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記憶所及.....「黃泉會母」..鄧碧雲飾大佬(莊公),李鳳聲飾細佬(共叔段),譚蘭卿飾阿媽(姜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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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這個配搭合理。
      「媽打」和「肥蘭」果然是橫紋刀對扭紋柴,一世鬥生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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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Raymond下午2:23

    左傳文字比較深,倘沒有注釋,不易完全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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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個人比較偏愛「戰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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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莊公進入地道,賦詩:「大地道中,其樂也融融。」武姜走出地道,賦詩:「大地道外,其情也和樂。」於是二人恢復母子之情。』

    令人感動的古文,宣揚中國傳統孝道。冇粵譯真係睇唔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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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以前常常看這篇文,因為它是「古文觀止」的第一篇,鄭莊公老謀深算,特意把叔段這個禍患種大而滅之,後世也常常見人抄這條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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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厚黑學的「補鑊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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