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多則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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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接連看到兩個知名作家去世的消息：日本的小說家 渡邊淳一(1933年生)和台灣的詩人周夢蝶(1920年生)。

他們一個80歲，一個93歲，一直是頭腦清醒，活得精采，都算是無憾今生的了。

前文「戒之在得」和「人算不如天算」提過我的一位忘年交朋友的事，他今年九十多歲，得享高壽，但是在過去十年間，接連遭逢幼子、妻子、長媳去世的打擊。

我見他的情況，一次不如一次；前些時，我與照顧他的老人服務員聯絡上，由她帶領去老人院中探望他。我看到的情況，令人心酸.......


他的資產豐厚，已交託了住在加拿大的長子，住進了高級的老人院。他住單人房，有獨立洗手間和冷暖氣，窗外就是花園，可是他一天到晚就是躺在床上，電視機開著，算是有點聲音，但是他根本不看。

其實幾年前，他已經逐漸喪失行動、聽覺和說話能力，不過頭腦還清醒。他的護理員，每日的工作就是開車帶他到華人區的酒樓飲茶。他很嘴饞，中午也會吃蒸魚、龍蝦，護理員就是陪他吃，和他講講話，這件工作也頗寫意。我每次是在食肆遇見他，一定上前與他打招呼，見他的反應越來越差，是逐漸失智的現象了。

這次在老人院，他已經完全記不得我是誰，見到常來的護理員，只是用手指指向嘴吧，問有甚麼帶給他吃，我遞上特別買的蛋撻，他還懂得拿起放進口裡。

在好一點的老人院，對High Care老人住客服務也是極之有限的，每日就是喂三餐，吃餐之間把尚有神智的老人連床推到康樂室，讓他們看電視，有要求就推回房間休息。

看康樂間的一眾老人，大多是神情呆滯，有些側著頭假寐、有些發出不知道是呻吟還是自言自語的聲音，很少互相交談，整個氣氛就是令人感到人生盡頭的悲哀和無奈。

便宜一點的老人院，當然一切都差一點，特別是衛生方面；你一進去便聞到體味和便臭味。老人院工作有厭惡性，有些財力不足的老人院，只能聘用得起黑人、印度人、菲律賓人之類做護理人員。

有個醫生朋友說，一些老人在老人院得不到妥善照顧，死於營養不良----一個人員同時餵幾個老人，老人固執，食物不合胃口就閉嘴不納；有些只是吃得慢，時間夠他們就收碗收碟，不再餵你！

所以一個人能夠長命百歲，也不一定是福氣。沒錢的話，有病會快一點去；你有錢負擔昂貴的醫藥費，也許能延長生命，但是如果沒有親人的悉心照料，縱使長命只是捱沒有樂趣的生活而已。

(文章允許轉貼，請具作者名字：梁煥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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