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是奇怪的民族,充滿了不可解的矛盾:例如國民日常生活的禮教森嚴、恪守紀律,另一方面有最前衛、打破傳統的流行文化。日本民族的超卓美感每見諸其庭園、工藝品和文學,另一方面在戰爭中又顯示其靈魂深處的殘暴與醜惡。
那年在日本,旅遊車上,導遊宣佈我們今晚會入住在九州之遊的最後一站,就是九州首府福岡市。福岡只是中小型城市,繁華程度一定比不上本州的東京和大阪,沒有新宿、六本木或心齋橋通宵達旦的節目,有意晚上作九州衝刺搜羅御土產或享受夜生活者可以休矣。不如養足精神,明天乘飛機到東京後再作道理。
導遊睞睞眼說:不過,福岡還是有地道的特別節目,遠近馳名,不過並不適合所有人士。團友馬上追問到底是甚麼,導遊說:「藝術表演。」甚麼藝術表演?導遊說:「日本式的脫衣舞。」
導遊請我們私下商議,有誰想去開眼界的,可以自費參觀。等吃了晚飯之後,旅遊巴士會把大夥兒送回酒店,然後由他帶領有意去看的人前往,不過看完後要自己回酒店。
脫衣舞女團友當然沒有多大興趣,男團友交頭接耳,細聲講大聲笑,到了要表態之時有些顧忌身旁的女伴,說不看算了。但是磨拳擦掌說「幾大就幾大,一場來到沒有理由失諸交臂」的人,也有好幾個。
晚飯後,在酒店大堂分配房間,導遊說好了,有誰要看表演的請站出來,我於是走前幾步,環顧左右,卻是孤家寡人一個,先前聲大大的幾名團友,都有如縮頭烏龜一樣,登時我變了全團唯一的鹹濕佬。
我們一同報名結伴同遊的,一共是三對夫婦,其中老洪是新婚蜜月旅行,當然不會貿然扔下嬌妻去看日本婆娘脫衣;剩下的老梁,是我十幾年的老友,他與老婆打個眼色,毅然也站出來在我身邊,不枉我與他結識一場。
導遊帶我們到一家甚宏偉的劇場,代我們弄妥門票,便一聲拜拜。我們進場挑了位子坐下,在場觀眾疏疏落落,但是陸續有人進來,都是衣服講究、挽著公事包的中年上班族,座位圍繞著一條好像時裝表演的天橋。
出台表演的女郎一個接一個,川流不息,並不重覆。一張門票可以一直看下去,直至打烊為止。
脫衣女郎各式人種都有,但是並不表演「脫衣」,因為出來時已穿得少得無可再少,不消一分鐘已是身無寸縷,跟著她蹲在天橋邊緣,把大腿儘量張開,前排觀眾便伸長了脖子去仔細端詳她的私處,有些更用走到台前用鼻子去嗅!跟著女郎說了一句不知甚麼話,觀眾馬上爭先恐後跑到台前猜拳,淘汰至最後一名勝利者......女郎請他上台,幫他脫光衣服,然後與他做愛,觀眾在台下喝采助興,這些高潮節目,每隔幾隻脫衣舞便要來一次......唉,這樣的民族!
(文章允許轉貼,請具作者名字 梁煥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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