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30日 星期四

入城記

九龍城寨 (又稱九龍城砦、九龍砦城),由於歷史原因,一度是殖民地時期的香港境內「中國領土」,現在已經清拆乾淨,變了一片大空地的城寨公園。

大多數香港居民都只是在外面乘車或走路經過城寨,看到朝外面的一列舊樓,掛滿「XX牙科」招牌,充斥著大陸訓練出來、不獲香港執業資格的牙醫,廉價為坊眾服務。非城寨居民視之為藏垢納污之地,不敢進入。

反而是外國人對此地很有興趣:我的香港大學哲學系老師 C.G. New 有空不寫哲學書而寫小說,處女作The Chinese Box的的序幕,就是一個妓女在九龍城寨裡一覺醒來的場面。

由於香港法律在城寨不適用,裡面有妓寨之類的違法勾當,一點也不出奇。

1970年,我還是個中學生,一班同學都是男校的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對性充滿好奇。我們私下傳閱裸女雜誌和色情小說 (給老師知道可後果嚴重,有同學被罰停課,通知家長)。聽見城寨裡有小電影和脫衣舞看,都很想一開眼界。

那家脫衣舞有名堂,叫「華聲」,晚上有專車停在油麻地市政圖書館附近的廟街/榕樹頭一帶,有個形相猥瑣的男人會招攬途人觀看:「華聲,華聲,馬上開車!馬上開車!」


我們幾個男生,決定白天去一次,就由一個幾日前去過的同學帶路,據說那次還是入去之後盲摸摸,有個「道友」上前,問他「是不是找華聲」,索取了幾元報酬帶他去的。

坐巴士到九龍城,走幾分鐘便鑽入城寨。雖然當時的九龍城都是比較殘舊的貧區,比較下來城寨內更是破爛。街道狹窄,左穿右插,人在街上抬頭只望到一小片天。違法接駁的電線,橫七豎八的飛來飛去,很多地方有水滴得你一頭一臉,原來是漏水的水管,或樓上伸出去的濕衫。整個城寨,瀰漫著一股霉臭的氣味。


城寨之內這裡那裡,都是掛正招牌的「香肉飯店」----香肉者,狗肉也。我們一早聽聞的,還有供應毒品就地吸食的架步,看也不敢看,急步而過。

轉幾個圈,到了華聲,守門口的人要我們買票,5元一套,有黃有紅,看一場小電影用一張。陰暗的「戲院」內,坐了幾十個好此道者,抬頭看著銀幕上放映,那些性器官大特寫的小電影。過了幾分鐘,電影完畢,跟著是「真人表演」的脫衣舞。有個「收飛佬」喝令:「收飛收飛!有飛拎住飛,無飛拎住錢!」


擾攘一輪,音樂響起,一個妙齡女郎(看身裁和皮膚,應該是吧)出場,已是一絲不掛,長髮遮著大半邊臉,看不到容貌,她隨著音樂微微扭動身軀,就是這樣,沒有其他動作,一首音樂播完,返回後面去了,跟著又是小電影。

我們總算開了眼界,但也感覺索然無味,看完那5元便走了。一出門口,就有幾個「龜婆」過來,拉著我們問要不要妓女:「叫唔叫雞?後生女!雞仔!」上樓就有。

我們掙脫了他們的糾纏,步出城寨,抬頭看藍天白雲,真可愛!大家在回程的巴士上,你眼望我眼,都知道沒興趣再來的了。


(文章允許轉貼,請具作者名字:梁煥松)
 

8 則留言:

  1. 因有朋友住在城寨,去過幾次,但每次去都是匆匆走特定路線,看到的反而比你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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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Raymond上午8:57

    沒有去過,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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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i knew this place existed when i was young, but have no chance to get there when i have grown up cos it is already demolished.......wanna go and have a look...s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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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以前有隊日本專家還畫了幅全城寨的地圖,反而香港沒有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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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我也是入過僅此一次而已。
    好像電影「省港旗兵」有一段是在裡面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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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上次去香港,走進重慶大廈,看到裏面生活著那麼多不同國籍的人,大開眼界。大概只有在香港才能看到如此有特色的居住建築。

    看了維基百科的介紹,有點不明白:既然九龍城寨不屬香港政府管轄,莫非裏面的居民都沒有香港戶口證明?城寨拆除後這些人被遣返回大陸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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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城寨居民的人有香港身份證,不會遣返,城寨清拆後有安置。
    英治時期,很奇怪,有火警時消防處派人入城救火,但是消防條例不規管寨內建築物。
    平日沒有警察進寨巡邏,但發生罪案後,警察時也會派人進去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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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城寨就有點似加拿大原住民保留地,享有某種自治特權。

    全加拿大室內場所已經全面禁煙,受影響最大當然是一些娛樂行業,例如:酒吧,舞廳,賭場等等,但原住民保留地開睹場,眾煙剷就可在室內室外大吸特吸,因法例話保留地就係私人地方,所以係私人地方吸煙無犯法喎,有事發生都要原住民保警求助,警察才可進入有關地段拉人,同城寨當年風情有幾分相似,都係被某些人利用條款而走法律罅。

    真懷疑遲吓原住民保留地;會唔會開埋類似鴉片煙局個種吸毒上電架步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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