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呆板的純讀書的中學,進了大學的感覺,是「自由」!
學系是自己選的,不像以前要硬啃那些不喜歡的科目;還有,不用穿校服、可以留長髮,已經很爽了。
有 些同學,尤其是那些以校園為家的宿生,短褲汗衫踢拖上課;有些家境富裕的女同學,又會穿套裝高跟鞋上學,看起來像中環的OL。一些同學為了充分體現自由, 抽起煙來,有個女同學還用Dunhill打火機,真有型。我學曉了抽煙還嫌未夠型,很快就轉抽小雪茄和煙斗。學生會餐廳每張桌子上都有煙灰盅,我們幾個人 在煙霧中胡扯「認中關社」、宇宙人生,感覺自己見解超凡、甚麼都行。當時的禁煙文化不強,學生上課時可以隨便抽煙,很多時還是在講壇上的教授帶頭抽的!
課餘我們還泡酒吧,上餐廳也有人叫酒,一於扮前衛的知識份子。
大學有很多活動,學生會的、院會的、系會主辦的,還有數不清的興趣會社,如攝影、武術、宗教、國事、合唱、中樂、戲劇等等,喜歡玩這玩那的,不上課也不夠時間。
住宿舍的一定要參加宿舍活動,和其他宿舍的比賽,不出賽的要做啦啦隊。大學規定走讀生的第一年,必須自選一間宿舍做掛單會員(Affiliated Member,簡稱「阿飛」),參加宿舍活動。我參加了聖約翰堂,一次獲邀到他們的每月High Table Dinner。High Table Dinner是傳統節目,人人要穿得好一點出席,晚餐前每人拿著一杯酒站著交談,舍監和我們逐一聊幾句,他的鬼婆太太問我們喝甚麼酒,親自斟給我們。我是普羅家庭出身的窮家子弟,哪有見過這些場面,人說Sherry 我說也要Sherry,心中覺得做了香港最高學府的天子門生,真是「零舍不同」啦!
宿舍每年的「迎新活動」,說明白就是「大仙」(Senior)「玩新生」的惡搞,有些跡近虐待和侮辱,使人很難堪。許冠傑早我三年入港大讀心理學,當時已是有名氣的歌手和電視藝員,入住「利瑪竇」宿舍。大仙「玩」他的其中一招,是要他穿睡衣走落西環,在街上向路人唱歌。最後「升仙」的通宵慶典,例必要把新生灌醉到嘔吐大作。
我也參加了攝影、武術學會,又做了一年的哲學系會的會長,但是用了最多時間在戲劇活動。
英文系和我讀的哲學系/中文系是左鄰右里,他們有一個Paper是「戲劇」,一年只收四個學生,除了考試,學業評分就看他們製作的多齣戲劇;由劇本、導演、道具、燈光、佈景到化妝全盤負責;演出方面需要很多演員,要向其他學系的同學拉夫幫忙。(左圖是我幫鄧燕群Agnes Tang同學用英語演出三島由紀夫的獨幕劇Hanyo。站立是心理學系的劉少瑾Mona Lau同學,坐著的是英文系的陳尚欣Sonja Chan同學。)
另 外大學的戲劇學會,每年都在大會堂公開售票演出大型話劇,我每一齣都請膺參與,三年間演過的,包括Bertolt Brecht的「四川善人」、Henryk Ibsen 的 Peer Gynt,李耀文同學改編的「阿Q正傳」等等。我演戲主角或閒角都不拘,總之有得玩就行。排戲到深夜也樂此不疲,還大夥兒結伴出去宵夜,要乘尾班小輪過海 回九龍。
演員做得多,我也技癢了,導演過四齣戲劇,包括:
丁西林的「酒後」,在陸佑堂上演。
和鮑少明同學聯手的粵劇「天子門生」(詳見舊文 「玩大戲 」)在陸佑堂上演。
我改編自Chekhov的喜劇 A Jubilee,在中文學會的新春晚宴上演 (下圖)。
(我和胡燕霞同學的對手戲,背鏡頭的是中文系的退休教授羅香林先生)
最後是何其芳的獨幕劇「黃昏」,代表文學院參加大學的院際才藝比賽,得了獎 。
每年的學生會選舉,通常有兩批人組閣參選,都要鬧足一兩個月。競選要巡迴宣傳、逐一探訪宿舍開論壇(我們叫「鋤會」),候選人坐上去讓一眾同學發問(被人「鋤」)。鋤會多數在晚上開,常常搞到通宵達旦方休,簡直是疲勞轟炸,十分變態。
當時競爭上位的,很多時就是「親中」的和「非親中」兩大陣營。我進大學頭一年,迎接我們的會長,是在維園示威時被防暴警察打穿頭,20年後更帶隊乘船宣示中國擁有釣魚台主權時出了意外,唯一為了保釣犧牲性命的陳毓祥。
同學之中,有些潛心學業,甚麼活動都不參加,有些參加太多活動而荒廢學業,有些不上課也不參加活動----在附近的私立中學做全職教師,一於搵錢為上,學業為次,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
(文章允許轉貼,請具作者名字:梁煥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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